就在此时,一个斥候紧急寻到朱高煦,附耳细语几声。
朱高煦脸色肉眼可见的一变,惊声道:“他没死?”说罢,也不再管朱由崧转身离开,一路往皇宫赶去。
只见宫门上的守将已经换了一批人,朱高煦更觉惊奇。
“你们是什么人?”
守将恭敬地回道:“末将乃征虏大将军麾下千户,奉大将军之命特来护佑大明天子!”
朱高煦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泄气道:“算来算去,还是没算到外祖还留有后手。”
“我那侄孙在何处?”
“陛下正在宫内坐等殿下。”
“走!随我会一会他。”随行护卫拦下朱高煦,顾虑十足地劝道:“殿下,恐宫内有诈。”
朱高煦甩开护卫的大手,大步迈进宫门:“若是有诈,此行不会如此简单,再说了他没那么大本事说动外祖对我动手。”
守将并未拦截,反而开门放行。
一路皆有将士严守,直到皇帝寝宫前,守卫愈发严密。
朱高煦知道,他的好侄孙应当就在此地了。
还没进宫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崇祯的声音:“尔等世受国恩,不思报国便罢,纠结党羽杀入大内,意图谋反,就是尔等死了又有何面目下去见先祖?朕本想找个机会为尔等复爵,却不料尔等竟做出此等事情来。”
“哼!成王败寇本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我们之中出了一个不要脸的叛徒你没那么简单赢……”
守在门外的王承恩见到朱高煦到来,立马迎了上去。
“殿下辛苦了,皇爷正在里头等您。”
“等我?做什么?”朱高煦问道。
王承恩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一个关子:“殿下进里头一观,疑惑自解。”
“哼!心眼子倒不少。”朱高煦不满地一甩衣袖,进了寝宫。
一入寝宫他便见到了几位熟人,其实说是熟人也有些勉强,因为跪在地上的几人皆是之前被他爹给除爵的勋贵。
不过奇怪的是,在崇祯下方还站着一个按理应该和他们一起跪在下面的勋贵。
“魏国公?”
“臣见过殿下。”
崇祯介绍道:“魏国公卧底敌营,实乃大功一件,朕正准备在明日朝会上宣布为他复爵。”
朱高煦突然一下全都明白了。
就说这侄孙是怎么说动外祖出手的,原来竟有这么一层关系。
“没想到,我还是小瞧你了。”
崇祯也不客气,理直气壮地应道:“自从那日挂在歪脖子树之后,历经数变,有太祖、中山王还有老叔祖您以身作则,我这晚辈再怎么愚笨也总要有点长进不是。”
“哼!给你几分颜色就不知黑白了。”朱高煦讥讽一句。
崇祯不以为意,大局已定,让老叔祖讥讽两句无伤大雅。
“你们退下吧,我和老叔祖还有话要谈。”
王承恩招来禁卫将罪人带走,其余如魏国公等人也行礼离开。
寝宫大门关上。
朱高煦也不再掩饰自己:“你怎么知道我会在今日动手?”
崇祯也不掩饰:“我被下面的人骗多了,骗怕了,带入宫的那些人我也不敢信,我一直让承恩在暗中关注他们,当知晓他们在同一时间掌管宫门的时候,我也就知晓了,您要动手了。”
“不愧是老大的种,一贯的狡猾。”
崇祯回道:“其实您很简单,向来只钟情一物。”
“什么?”
“皇位!”
朱高煦笑了,“你看人还真准!”
崇祯接着说道:“我坐在皇位上挡着你的路了,以您的性子迟早要对我动手。”
朱高煦冷哼一声:“于是你去找了我外祖,以为其后代复爵为代价,换取他出手保你?”
崇祯摇头:“非也,你我的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他老人家,我们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可咱们真的赢了吗?你想要的皇位没有拿到,我想要的六部没有到手,江南士绅未能阻止你我,貌似我们都输。”
“可细细想来,我们真的输了吗?”
“何意?”朱高煦问道。
崇祯继续解释道:“你想,我的小命和皇位保住了,你的对手被你一锅端了,江南士绅势力深厚死几家族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抢他们钱的新法没有真正实施,看起来貌似我们又都赢了。”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哪有输一半,赢一半的道理,总有赢家也总有输家。”朱高煦反驳道。
“没错,总会有赢家,可这个赢家不是我们。”崇祯感慨万千:“真正的黄雀不是别人而是中山王,咱们都小看了中山王,你看现在北伐粮草齐全了,朝廷纷争解决了,我没死朝廷也不会乱,所有的一切全都朝着最有利于北伐的情况发展,想必中山王便已做好了布局……”
淮北,北伐大军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夜虽已深,徐达却没有入睡。
同样没有入睡的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常遇春,在两人身前摆放着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最新探查到的清军动向。
“根据最新收到的情报,鞑靼北撤之后在河南、山东等地布置防线,其大部有可能就在这里以逸待劳等着我们……”徐达指着山东沿大运河一线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的粮草经大运河是最便利,想要迅速北上,大运河沿线乃必争之地。”
常遇春怪叫一声:“这鞑靼放下马鞭看起兵书来,倒也鬼精鬼精的。”
“能将万者可为将,能将十万众者可为帅,不可小瞧他们。”徐达严肃地说道。
常遇春点点头,随后笑道:“还好有我有徐大将军,要不然我这脑子可不够用。”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徐达最清楚自己这个搭档了。
“还真就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常遇春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倒不觉得敌人有多可怕,你就不担心南边情形失控,你那外孙贼精贼精的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不怕。”
“为何?”
“向来只有孙子怕爷爷,哪有爷爷怕孙子,纵使他再怎么精,在我面前他永远是个孙子!”徐达铿锵有力地说道。
常遇春插上一嘴:“他又不是你孙子,只是你外孙。”
徐达不满地瞪了搭档一眼:“外孙也是孙子!”
“你跟我急什么,我又不跟你抢孙子,可你越是布局广大就越是会坏你外孙的事,你就不怕他翻脸不认你这个外祖,咱们的粮草命脉可就抓在他手里,到时候你怎么办,要动他吗?”徐达不得不承认搭档所言之事确实是一大问题,只是他也没得选,总不能坐看朝廷陷入混乱。
徐达沉默片刻,坚定地回答道:“一切为了北伐!谁也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