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官造反,为民除害(求追读)

定远属安丰路,南边的庐州路,就是元庭设置的马场,因此上,定远周边的鞑子、色目向来不少。

对面那伙人顺着大路南行,不多时已经到了郭天叙一行面前不远。

此时,众人都已看清了那伙人的情况。

打头的两个与断后的一个,都缠着头,皆是绿色眼珠,与中原人长相差别极大。

张天祐看了一眼,便凑在郭天叙身边,低声道:“是三个绿睛回回,不是庐州那马场里的。”

庐州马场之中的色目人,定远常见,那是一群蓝帽回回,长相与绿睛回回差异明显,面前这三个绿眼珠的,显然不是本地人。

郭天叙没有答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黑,两边的队伍已经越来越近,郭天叙也已经看清了那队人的具体情况——在三个色目人的中间,他看见了一串人,一串被绳索套着脖颈,像犬马一样拴在一匹马后面的人。这串人有男有女,个个神色憔悴,毛发枯黄,有些已是肋骨嶙峋,肚子高高肿了起来。

这一串人虽说已经几无人形,但仍能看出束发的痕迹,内中几个身上仍披着张破布的,看那衣角,也能认出是汉人打扮。

“他们是谁?”郭天叙冷着声,也不知是在问谁。

没人回答他。

三个色目人高声唱着不知哪里的歌,嗓音呕哑,一片空旷的平野之中,这声音仿佛老鸹嚎叫。

人行到底不如马快,再加上被他们拴在马后的的那串人,约莫有十几个,每个都枯瘦虚弱的厉害。

两队人间还隔着几十步远时,许是那带头的色目,嫌这串人走得太慢,他圈马回身,一边高声喝骂着,一边举起马鞭,对着队伍末端的几人便是一顿乱打,那几人都不知几天没吃过饭了,哪吃得住他这顿打?

几鞭子下去,那几个人起先还惨叫了几声,接着便只有低低的声音,叫着“老爷”讨饶,再然后便纷纷滚倒在地,没了声息,鞭子打在身上,连血点子也没溅出来几滴,郭天叙离的稍远,更是只听得皮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脆响,和鞭头触及骨骼时的闷响声。

毛贵这几日本就心情极差,刚才又同彭莹玉聊了一阵自家被色目人逼杀满门的惨状,一见此景,将眼一瞪,打马就要上前。

刚走了两步,却被张天祐一把拽住了缰绳,冷喝道:“少管闲事,赶路要紧。”

“他都打死人了!”毛贵一听这话,眼眶登时红了,一边伸手去抢缰绳,一边嚷了一声。

这一嗓子引发了对面那几个色目人的注意,一时三个人都把脑袋转了过来,打量起了郭天叙一行。

不片刻,三个色目人凑在一起似乎商量了几句,哄笑了一阵,带头的那个便打马向前,先是甩了甩马鞭子上沾着的血迹,又用鞭稍指着郭天叙一行,高声叫道:“对面的,汉人?蛮子?赶路去也么哥?做甚勾当?”

这厮说话含混不清,显然没学过几句汉话,这句话说完,郭天叙他们大多没听懂是个什么意思。

打头那两个色目人见郭天叙没答他们问话,扬着鞭子又提高了声音喝问道:“你们,什么根底?作甚勾当去?俺问话时,仔细答来者!不答呵,吃鞭子有!”

张天祐见他有些恼了,想着行路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忙向前道:“我们是定远来人,郭家人,历来帮着达鲁花赤收定远税款的,我们是汉人淘金户根底,往曹州去的。”

那色目人呵呵笑了两声,又高声问道:“你每人等,狗儿年里税交了的有?”

张天祐道:“自然交了,年初已将钞交给了达鲁花赤手上。”

“胡说!年初收的,是老税,如今俺们收新税也么哥!”那色目人一挥鞭,怒气冲冲,“黄河上,大水发的有!地面都淹了呵!达鲁花赤传令说,要修河也么哥,你每汉人跟脚、蛮子跟脚,都纳粮食来,不纳呵,如这些人每一般,锁拿了,做奴婢去呵!”

他这厢与张天祐说着话,后头两个色目,均下了马。

郭天叙看的分明,是先前挨了打的那几个人,纷纷躺在地上,一时挣扎不起,那两个色目催促了几声,见他们仍不起身,便下马来,对着那几人拳打脚踢的,叫他们起来走路。

那几人本就虚弱,又挨了这一顿好打,个个皮开肉绽,哪个又起得来?

两个色目人又打了一回,见那几个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登时发了性,掣出腰刀来,当即便一个一个剁将起来,直剁得血肉横飞。

人群之中,一个妇人终于忍耐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叫喊着:“别砍了!别杀了!你们快跑啊!他们把我的娃杀了!他们要把咱们都杀了!”

两个色目人多半根本听不懂她在嚷些什么,只是不由分说的上前一刀,当场将那颗头颅剁了下来。

郭天叙见这情形,直觉得脸皮发烧,浑身都有些颤抖,他紧绷着身子,微微侧头,问彭莹玉道:“和尚,若是信孔教的看到这事情,该当如何?”

彭莹玉的双眼亦是紧紧盯着那两个提刀砍杀的色目人,答道:“贫僧不知。”

郭天叙又问:“若是信明教的看到,又当如何?”

彭莹玉冷声道:“替天行道!”

郭天叙闻言,双腿一夹胯下马,便窜到了那正与张天祐说话的色目人面前,一直塞在马鞍袋里的右手向后一缩,手中已捏了个白瓷小罐,他一言不发,只是将那小罐向火把上一凑,瓷瓶口上便燃起了火来,郭天叙一甩手,便将这瓷瓶砸向了面前那色目人。

“白面皮,造反么?!”那色目人见他突然冲来,先是一声喝,接着便已抽刀在手,本要防着他提刀砍杀,却见这个面皮白净,相貌俊秀的少年只是扔了个带着火光的东西过来。

这色目人身手极快,扬手一刀,凌空斩向了那一簇飞向自己的火苗。

那瓷瓶与钢刀一碰,喀喇一声脆响碎裂开来,接着便是“嘭”的一声炸响,仿若凭空响了个霹雳,接着便见夜空之中,亮起蓝幽幽的一片火光来。

火光尚未落下,那色目人已是一声惨叫,只片刻之后,他身上马上便已沾满了火苗,马匹被火一烫,当时便撩起蹶子来,嘶嘘嘘一声叫,前蹄高高扬起,直接将那色目人摔下了马来。

那色目人一脸的血倒是小事,只是那火怪得紧,打也打不落、扑也扑不熄,刹那间已将他一身衣服尽皆点燃。

这色目人耐不得烧,在地上滚来滚去,片刻之间,一是皮肉焦黑,只剩喉咙里发出夜枭般的惨叫来。

他那两个同伴见这场景,俱都吓得傻了,竟没人上前救助。

便连郭天叙这边众人,见这惨状,也吓得有些呆了。

彭和尚本欲上前帮忙,被这火光一惊,一时竟忘了打马向前,只是口中喃喃道:“雷......雷法?”

正犹豫间,便见郭天叙一边纵马向前,一边口中大喊:“杀鞑子啊!”

彭莹玉这才回过神来,一咬牙,发一声喊,打马直奔那两个色目人。

那两个色目人早吓得手脚酥软,刀子都落在了地下,郭天叙这边众人一拥而上,当即便将他两人捆了起来,又开始为那些被捆着的百姓解开绳索,收敛地上的遗体。

到这时分,彭莹玉才得着空隙,凑向郭天叙,声音中已多了几分恭敬。问道:“郭公子,你刚刚用的那个,是雷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