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浓雾充斥深深暗巷,鼠群化作潮水从阴暗处涌出跃入血肉缝合物,不断将其填充得越发庞大。
姜秦横刀立前,第一枚血槽汩汩填入血液,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更强悍的肉体素质和敏锐感知。
肺部的疼痛虽然更进一步,却奇特地消弭胸闷气短的副作用,暂时让姜秦的体质达到巅峰状态。
二十公斤的蛇刃被单手轻松挥舞,猩红刀身牵动黛尔兰的漆黑煤烟成了这深绿小巷的一抹独特“亮色”。
从血肉缝合物伤口处渗出的绿色浓水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响,其汽化后形成的惨绿瘴气先一步扑向姜秦,但都被漆黑煤烟阻隔在口鼻之外,不得寸进分毫。
虽然姜秦不知道这绿瘴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它确实和黛尔兰人口口相传的瘴气十分相似,与老鼠强相关的特点更进一步证明了它过往大瘟疫源头的可能。
想到报纸上那关于环保板块的文章,姜秦隐约意识到“瘴气”这个前世较为含糊虚无的概念或许在这个竭力隐藏神秘的世界确实存在,它不只是愚昧时代人们对瘟疫重症的一种恐惧妄想。
在未觉察到的地方,姜秦的双目瞳孔已经悄然从圆变竖,并附上一抹肃穆的暗金,宛若蛇瞳。
这蛇瞳眼中的世界与常人眼中的景物发生了些许变化,姜秦清晰看到了一条由煤烟构成的大蟒环绕在自己周身,将瘴气化作的模糊鼠潮全部吞噬殆尽。
二者显然是敌对关系,而蛇似乎更胜一筹。
姜秦看向后方,巷口已经被绿瘴封锁,短时间不会有外人进入,于是他放下心调用第一鳞槽的全部力量,大约进入了人类肉体所能达到的巅峰,这是之前反复试验后得出的结论。
血肉缝合物察觉到姜秦的威势,又发出几声如老鼠蝙蝠的啸叫,滚动臃肿身躯冲来。
在这狭窄小巷,它肢体错位的浑圆身躯充斥整个截面,行进中刮蹭两侧墙壁留下大片绿色黏液。
姜秦避无可避,他也不打算躲避。
这血肉缝合物的原料是由莫森与众多老鼠构成,它本不该有这样大的体积,这说明它内里存在不小空腔,重量还不到可以轻松碾死自己的地步。
姜秦摸不准这个血肉缝合物的神秘等级,但估摸着它还没有达到可以无视物质守恒的那一步。
手中这柄蛇刃借着肺部一吸一合的疼痛传递强烈情绪,并非示警而是催促,催促姜秦快些把这肮脏作呕之物净化。
与此同时,更多关于蛇刃特性的实战内容一股脑灌入姜秦脑中。
如果是普通人必然会瞬间被这海量知识逼疯,但姜秦本身就有良好的冷兵器作战底子。
穿越前他就日日练习祖传刀法,穿越后虽然因为肺病导致耐力极差不善长时间劳动,但也混迹在工厂与暴动工人间,有丰富的街头巷尾复杂区域作战经验。
这海量知识来的非常及时,若如虎添翼,姜秦将蛇刃横置胸前,更换步伐后瞬间暴起冲向血肉缝合物。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刀尖宛若巨蟒蟒头张开吞世巨口,被猩红刀芒牵动的漆黑煤烟迟滞在姜秦身后留下道道拖影,化作鳞片细密的巨蟒躯体。
血肉缝合物迎着姜秦的冲锋继续滚动,飘浮于体表的鼠头终于发出惊惧尖叫,那是遇到天敌时来自不可撼动食物链的本能。
这条深深小巷被泾渭分明地划分为两截,一端是绿瘴化鼠,一端是煤烟作蛇。
古老疫病与轰鸣蒸汽的交锋于这不为人知的角落展开,它不会是这光怪世界的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只不过姜秦不知晓这些,也不在乎这些。
他只想让自己的老友能有一个他应有的结局,仅此而已。
“瘴气,疫病,黑鼠?不管你是什么,今日你该死了!”
煤烟贯穿瘴气,黑蛇吞噬瘴鼠,七座超大型工厂蒸汽锅炉的轰鸣与震颤一如往日传荡于整个黛尔兰城,这对于它绝大部分城民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对世界古老过往来说却依旧新鲜奇特。
一段时间后,姜秦从那团血肉的空腔中钻出,绿色的脓液落在他周身却不能附着沾染分毫,那血肉缝合物已经被他切成一块一块的零碎杂肉。
随后莫森残存的肉体脏器和血液骨骼竟然在厚重的烟霾中化作点点绿色雾气,最后被黛尔兰的蒸汽与煤烟吞入同化。
再过不久,关于莫森的一切物质存在都会消失,连遗骸也无法保留。姜秦向那团缓缓消散绿雾缓缓鞠躬,并再次承诺道:
“莫森,你的遗言我收到了,我会全力保障你妻儿后续一切生活,属于你的那笔钱,一分也不会少地分期支付给他们。”
随后他收好属于莫森的衣物行头,拿起挂在墙壁油灯的纸布袋,退出巷口转身离去。
街道上繁忙来往的路人并未注意到刚才发生的小小插曲。
姜秦思索着关于刚才血肉缝合物,瘴气,老鼠的一切,盘算着关乎未来的打算,不知不觉回到自家楼下门口,猛然发现琳已经早早在那里等候。
她缩在门旁,任凭黛尔兰深冬落雪点在大衣与靴面,远远地就盯着自己,目光中满是关切。
琳还是忧虑姜秦无法承受破产带来的压力,因而做出不理智举动,所以她早早处理完了升职交接事务,来到门口等候姜秦。
“那个,姜秦,我只是刚好多买了些粮油,娜娜去了修道院,我一个人吃不完,若是放久发霉或被老鼠吃掉未免太浪费,就想着刚好给你带一些,我也是刚刚才到……”
琳的说辞考虑过很久,将一切救济举动放置于最温和的意外中,尽量照顾姜秦可能混乱敏感的情绪。
“进屋吧。”姜秦不善言辞,但他明白琳已经在雪中等了很久,“琳,我们又有钱了,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琳跟着姜秦慢慢走到三楼,
“呀,你做什么了!”琳听到姜秦的话,愣了许久,直到坐在屋中客厅后才反应过来,她立刻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姜秦,明显开始胡思乱想了。
姜秦脱下外衣挂在落地架,蛇刃入鞘重新靠在一旁:“关于报社的事,一时间说不清,今晚住下吧,我刚好可以和你细讲。”
“若我没记错,你家只有一张床吧?”琳小心翼翼道。
“两个男人挤在一起凑合一晚,这是非常正常的男性行为,只有女人才会对此产生质疑,不是吗?”姜秦掏出橱柜里的一瓶葡萄酒。
他看了一眼葡萄酒瓶上标注的度数,算是较高的那一档,但它口味风味独特,会让没有防备的饮者误以为甜葡萄汁而过多摄入。
琳恰好不善饮酒,几口下去就会昏昏沉沉任人摆布,同时她又极爱甜食,根本无法拒绝这杯酒,这两点姜秦清晰知道,也算对症下药。
他将一满杯酒递给琳,坐在她身边,用吃定的态度平静说道:“你不会拒绝,毕竟你是个正常的‘男人’,琳。”
琳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细白的脸颊轻轻泛红,很快感觉到热,脱下外衣露出其内白色高领毛线衣。
她轻轻靠在姜秦臂膀,指尖似是不经意与姜秦手掌触碰,长长呼气后,嗓音越发绵软:
“你总是喜爱耍些无赖手段,但你知道我的态度——不说这些了,和我讲讲你哪里来的钱?就算是违法所得,那也要交税哦,对待这一点,黛尔兰管得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