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洛阳皇宫大门敞开。
谯周的车马从曹魏皇宫正门驶过,准备启程返回成都。他昨天在魏国皇宫辩驳群儒,为战败的蜀汉挽回许多尊严。所以今日双方交接国书时,司马昭特意命人打开皇宫正大门,请谯周离开时乘车走魏国皇宫正门。
皇宫正门只有重要场合才能打开!
司马昭开正门送谯周,可谓极尽礼遇!
当然也不排除,司马昭此举是为进一步打击曹魏皇室的威望。他让战败国的使臣走皇宫正门,算是对魏国朝野的又一次试探。
试探的效果很满意,满朝魏臣,无一人敢质疑司马昭!
其实在司马昭平掉淮南第三叛、并指使贾充、成济杀死魏帝曹髦后,忠于曹魏的人基本就不存在了。
太极殿门口。
司马昭亲自送谯周上车。
谯周的脚刚准备上车,司马昭叫住谯周:“先生且慢!”
谯周停下,问晋公还有什么事?
司马昭:“先生大才,不再在洛阳留恋一番吗?国书我另派人送去成都就是。”
司马昭欣赏谯周的才学,所以想留下他。
然而谯周不可能答应他。
谯周:“晋公美意,谯周心领。”
司马昭脸上露出失落的微笑,伸手道:“先生请。”
谯周正要走,又停下来,盯住司马昭的脸。
不知为何,谯周的眼神让司马昭感到一阵心悸!
司马昭隐约觉得,谯周仿佛把他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信息都看了一遍。
司马昭:“先生?”
谯周收回那种能看穿命运的眼神。
他拱拱手,淡淡地说了句“请晋公保重身体”,然后毫不留恋地上了车。
司马昭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身后,散骑常侍贾充盯着谯周远去的马车,不屑道:“谯周故弄玄虚,晋公不必理会他!”
司马昭捻起下巴一缕胡须。
也许谯周单纯只是祝愿他身体健康?
他把谯周的话抛诸脑后,把心思放到伐蜀战后的收尾工作。
之后几天,
曹魏朝堂开始出现册封司马昭为王的声音!
……
魏国诸事暂且按下不表。
季汉方面,谯周回到成都,将魏国国书献给刘禅。
刘禅看完国书,竟然当堂大笑!
殿内群臣都奇怪刘禅在笑什么?这魏国国书有那么好笑吗?难道是用错词,还是写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内容?
面对大臣们投来的疑惑的目光,刘禅让黄皓把国书内容念给朝臣们听。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
原来,魏国国书竟然以“兄弟之称”,称呼两国关系。
并且更滑稽的是,魏国国书里面明确写了“魏弟汉兄”四个大字!
此事令季汉朝堂上许多人感到不解!
明明是魏国赢得了战争的胜利,然而魏国竟然主动认季汉为兄!
简直逆天!
就在众人感到疑惑不解之时,谯周站了出来。
他向刘禅和大臣们讲述起他在魏国的见闻。当大家听见魏国群臣用正统性和法理问题刁难谯周时,季汉臣子们无不感到气愤。
说什么“魏承汉祀”,简直不要脸!
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谯周说自己用“晋比魏高,尚匐于魏”来辩驳时,大家都佩服起谯周的辩才。
就连诸葛尚也不得不承认,谯周虽然是“带投大哥”,但确实有真才实学。
而且别看谯周主张投降,但论对大汉的忠诚,谯周其实数一数二。他之前单纯是看出刘禅昏庸无能,没有能力延续汉统,所以干脆摆烂。
谯周接着又把他在曹魏朝堂试探出来的信息讲给刘禅听。
他表示,魏国之所以在国书中自降尊位,完全是司马昭授意。
当今天下,别说魏国,就连季汉和东吴都知道,司马氏即将篡夺曹魏国祚!
司马昭此举,目的当然是打压曹魏威望。
殿内,季汉群臣听罢,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都叫你曹魏别篡夺大汉。
现在可好,咱们大汉还没亡呢,你们曹家就要被自己豢养的司马氏篡夺了!
普天之下恐怕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
然而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谯周不仅提到曹魏很可能会被司马氏篡权,甚至连司马昭和魏国的寿数,都一并道出!
谯周:“陛下,老夫此番到洛阳,夜里观察天象,有一重大发现!”
刘禅一听谯周观星算命,立马来了兴致。
他问谯周算出了什么?
谯周当堂掐指道:“老夫算出,魏国国祚将要终结,时间应在后年。”
刘禅张大嘴巴:“啊?”
蜀汉皇宫议殿内也响起轩然大波!
武将班列中,诸葛尚一脸震惊地盯着谯周。
谯周竟然真地算出了历史上曹魏亡国的时间!
诸葛尚身为穿越者,清晰地记得司马氏代魏发生在延熙二年,也就是公元265年。
现在是263年的年末,马上翻过年去就是264年。
按照历史的正常走向,曹魏的确会在后年被司马氏取代!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头!
谯周发挥出他臻至化境的算命术,当着刘禅和一众季汉大臣们的面说——司马昭将在明年病逝!
谯周:“老夫离开洛阳时,曾偷偷给晋公相面。”
“我观其眉粗长,尾拂天仓,乃聪慧之相。”
“然眉内隐有黑痣,应天厄,中年疾病。”
“昭使人弑君,破煞王命,帝气冲危,危星建酉,典午去曹。”
“昭将逝于后年九月!”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
谯周的算命术名传巴蜀,许多人都曾求他算命并应验,因此季汉的大臣们都开始讨论司马昭是否真的会在后年九月死亡。
刘禅更是大喜道:“哈哈,大夫出使魏国成功,还算出魏国和司马昭的寿数,真是大功一件啊!”
“拟旨,迁谯周为司空,加太子太傅,赐爵关内侯,赏钱十万!”
刘禅大手一挥,直接提拔谯周做了“三公”!
谯周并未推辞。
之后,刘禅继续公布魏国国书里面有关议和的内容。
首先是之前提过的,汉魏罢兵,结为兄弟之国。
然后是交换被俘人员的事情。
魏国承诺会释放所有被俘虏的季汉人士,与之相应,季汉也需要放邓艾等魏军将领回到魏国。
至于军队,双方都没有规定应该如何处置。
但想想也知道,双方肯定都不会放士兵回国。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国土问题。
魏国承诺退出蜀地,双方以剑阁为界,划分疆域,约定永不相犯!
但最后,季汉还需要奉上一名人质!
刘禅犯难,不知道该送哪个儿子去洛阳,他哪个都舍不得。
大臣们见状也都不敢说话。
毕竟这是劝天子送儿子出去做人质,以后万一出事,提建议的人肯定要承担政治风险!
刘禅见大家都不说话,于是解散朝会。
刘禅表示这个问题他需要回后宫,和张皇后好好商量。
“恭送陛下——!”
群臣于是告退。
下朝后,诸葛尚怀揣心事回到家。
他拿出那天晚上写了“邓艾、钟会、姜维”三人名字的字条,然后用笔又在上面填了一个名字:——
——北地王。
当晚,诸葛尚秘密前往北地王府拜见刘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