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路西法结社

麦克斯韦大学附属高中医学院的最后一节课，总是解剖。

“在胫骨大结节这个位置，要注意这根神经.......”老头教授照常在讲着无聊的知识点，茱莉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又点点眼前的屏幕，想着要不开个小差，去看看社交媒体？

点开网络，昨夜天讯发布会的热搜依旧1高挂头条。

天讯....狼眼.....马修。

茱莉就这么顺着这些事情串联到马修那边。

虽然那夜大雨，她冒着爸爸的埋怨救了马修，但马修还是不愿意她常去。

多日的思考让她也想清楚，参与那种事情，对自己而言确实没什么好处，所以茱莉安安心心过了一段学校、家两点一线的生活。

“诶诶！”正想着呢，安洁莉娜拉住她的手，趁老头教授转身，压低声音说道，“茱莉，下课后去不去路西法结社？”

安洁莉娜是茱莉的同桌，长着火红色的头发，性子也像发色一样热情。

茱莉看了看老教授，确认安全，转过头来问：“路西法结社？”

“对！”安洁莉娜划掉电子屏上的课件，给她展示了一个logo。

血红色的羊角恶魔头颅。

茱莉惊讶道：“你不会染上邪教了吧？”

“什么邪教啊？”安洁莉娜无语地白眼，道，“你还记得袭击跃迁阶梯的人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茱莉心道，我不仅记得，我还认识，我那晚还救了他呢。

不过这话她也不可能明着说。

于是茱莉点点头，安洁莉娜便点开一个网站。

纯黑色的UI背景下，文字的边框一道道猩红色的花纹，画面右侧有一页用户墙，有大大小小近百号用户。

“他有这么大影响力吗？”茱莉想到马修居然能成为类似图腾一样的东西，感到颇为奇怪。

“重点不是他！他只是一个喝醉了酒的暴徒而已，”安洁莉娜说出前不久天讯对这件事的通告，“我们只是借他反抗公司的行为，化用成反公司的宗旨！”

还有这种事情吗？可是....

茱莉正犹豫要不要去，却背后悚然，只感觉有道眼神像箭一样刺过来了。

两个少女立刻默契地停止对话，好险没被老教授揪住头发拉到讲台上。

解剖课是结束以后，茱莉都已经忘了这事儿，正收拾书包呢，又被安洁莉娜叫住。

那....不如去看看？

茱莉没有拒绝，安洁莉娜便拉住她，往学校的活动室二层跑去。

204房间的门前，有个穿着羊角恶魔logo衬衫的胖子站在门口放哨，他见到安洁莉娜，二人寒暄一番。

随后，胖子看了看茱莉，问：“新来的？你要消耗你的推荐票吗？”

安洁莉娜郑重地点点头。

“好。”于是胖子点开瓦克，操作了一番，打开门，让二女进去了。

在进去之前，安洁莉娜还跟茱莉解释道：“每个加入结社的人都自带一张推荐票，只有同样被推荐进来的人才能加进来。推荐票用完就没了。”

204室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着，乌漆嘛黑，又乌泱泱围坐一圈快二十个人。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讲台上的电子屏，一个剑眉星目的长发青年双手撑在讲台上，正进行着演讲。

安洁莉娜赶紧拉茱莉悄悄入座，不打扰到别人。

“实际上，根据我们计算机系的学长鉴定，这些关于上载智能的资料极有可能是真的！”长发青年调出关于印度超梦公司“马哈拉贾”的资料，慷慨激昂地陈词，“而所谓的印度超梦公司不过是天讯老总很多年前注册的皮包公司，一个被推出来承担责骂的傀儡！”

台下，安洁莉娜迷醉地盯着台上的青年，肩膀顶顶茱莉，问道：“他叫王杰，华裔，怎么样。很帅吧？”

“这....”茱莉咬住嘴唇，觉得这种时候怎么也不该关注对方的颜值吧？

“所以！天讯公司无视人伦道德，滥用上载智能的事情完全没有得到解释！这合理吗？”王杰发出的质问，打断了二女的闲聊。

台下有人举手，问：“可是，上载智能有自然人的生命权吗？”

王杰点头，手一划，换了份资料，他道：“请看~”

那是一份份堆叠起来的精神鉴定文书，以及地平线公司、资联会的联合印章。

他道：“当初，地平线公司为了确保‘彼岸’商业项目的推行，联合资联会，集结了一大批脑科学、计算机科学、法学和历史学专家对上载智能进行多日的研究与调查，最终确定这些数字化的意识完全具备人类的思维能力以及情感表达！这也成功说服了那些富商贵族上传自己的意识来实现数字永生！”

“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台下有人高呼。

“对！”王杰一声大喝，道，“多年前资本家为了利益而给出的鉴定，正成为如今审判他们罪行的回旋镖！他们亲口承认上载智能应该有人权，却又在虚拟世界对他们进行惨无人道的改造、实验与屠杀！”

他双手高举，话锋一转，道：“再联想一下我们如今的世界！他们对虚拟世界的人这么做，对现实世界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画面上一张张照片闪过，配合着王杰抑扬顿挫的解说，颇为动人心弦：“仿生人代替了大量基础性的岗位，世纪初，那些无产阶级的孩子们由于缺乏教育，到如今彻底沦为无用阶级！”

“AI绘画与视频让文化市场充斥着大量低劣廉价的罐头作品，不断削弱广大人民对艺术的感知能力，抢夺走我们的注意力！”

“无数公司员工，那些中产阶级为了不从自己岌岌可危的位置上滑落下来，没日没夜的加班工作！剩余价值比榨汁机里的水果榨得还要干净！他们中许多人，就是你们的父亲母亲，他们弯曲的脊梁，眉头的皱纹，你们看得比谁都清楚！”

“可这一切，却无人问责！你们受够了吗？”他振臂一呼，台下回应四起。

茱莉坐在人群之中，只感觉周围山呼海啸。

这些刚刚成年的孩子，有的人的父母也是王杰口中所谓“中产阶级”的一员，有的却只是更底层，只差一步就要滑落垃圾层的普通工人。

他们聚在一起，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发泄着青春期用不完的精力，来投身所谓比学业、游戏、邻居家老爷爷烤的蛋挞更崇高的事情里去。

王杰听着台下的欢呼，说道：“大后天，7月12号，路西法结社将聚集在天网层天讯分部抗议他们操纵舆论，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我们寻求一个真相！谁想去！？”

“我去！”茱莉被边上安洁莉娜的尖叫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去，同桌正面红耳赤，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兴奋。

接连的“我去”让茱莉有些头皮发麻。

同桌还要问茱莉：“你去不去？”

“我.....”茱莉有些为难，结结巴巴想说话，最后还是说道，“我就不去了吧？”

“你怎么能这样！”安洁莉娜皱眉表达不满，她道，“大家都在为正义而奋不顾身，你怎么能退缩？”

她想起茱莉的父母，又说：“你爸妈不是也在麦克斯韦集团工作吗？你也很清楚他们被压榨得有多厉害吧？”

“可....”茱莉向来是很难拒绝别人的，更何况此时，同龄人溢出的热血，仿佛真的从他们的口号中流淌出来，浸满她的口鼻。

腥味上涌，茱莉嘴巴一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