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帮我一次

昨天和夏娃的那次会面，让安雅想明白许多事情。

比如，阿拉法克。

为了避免上载新生的事情暴露，天讯不希望麦克斯韦或维克托利亚公司的人进入希尔顿教育中心调查。正好天讯刚刚与麦克斯韦达成战略合作伙伴，他们借由这点关系面子，揽过案子，掩盖真相。

兴许对于天讯来说，羊角暴徒造成的破坏和公司最大的商业机密比起来根本不重要，所以才放任羊角暴徒逍遥法外。

接下来，她要做一件思考一整夜才下定决心做的事情。

她前往位于新约克天网层的维克托利亚总部，会见直系上司，暴恐机动队的部长，路易斯。

他是一个典型的老合众国正星条旗，在合众国解体的2028年之前出生，参加过四次公司战争，白发苍苍，样貌端正，总是穿着发旧的墨绿军装，一年到头也不换，好像衣柜只有那种款式一样。

路易斯也是安雅上学时军事战略课的老师，多了这么一层关系，安雅即便想做一些越界的事，也未尝不可。

但她从来没有犯过规矩，除了这次。

她推开路易斯的办公室大门，老上司坐在办公桌上，正在为“新合众国”公司的军事限制而发愁。

合众国解体后，原来合众国的军队自立门户，成立了直到今天也是世界最大的军火公司之一“新合众国”。

在“新合众国”的军火垄断下，其它公司，哪怕是维克托利亚这样规模颇大，几乎统治一个大城市的资本也要受到它的管辖。

当然，这并不是说新合众国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军事实力为所欲为，实际上，之前四次公司战争里它还是输家，资联会给它管辖北美资各本军事领域的权力，只不过是给打了败仗的狼狗一根骨头啃啃。

“唉，安雅，有几天没见了。”路易斯见到安雅，露出舒心的笑容，对这个学生，他很是骄傲。

他寒暄道：“最近在忙什么？”

“老师早，我最近.....”安雅顺着老师的寒暄，很自然地抛出来访的目的，“因为最近接连发生跃迁阶梯遭遇袭击，和天讯公司发布会动乱两件事，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怎么强化维克托利亚内部的安保工作。”

“果然是你，”路易斯轻笑，十指相扣，手肘抵在桌上，道，“心细又负责。”

“老师说笑啦，嘿嘿....”在老师面前，安雅可以露出生活里的一面，不用端着样子做暴恐机动队队长。

路易斯又露出为难的表情，缓口气，说道：“对了，乔蒂的葬礼....我上次没去，还没跟你道歉，我这位置，确实也很忙，希望你能谅解。她是个好孩子，你们本该走下去。”

提这些事干嘛....

安雅本来想说出口的话，又也在喉咙里了。

不过，我不是本来就是为了乔蒂来的吗？

她吸气，开口：“没事，老师，我今天来，其实是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因为我在考虑强化维克托利亚内部安保系统，所以想看看其它公司的安保系统，来比较学习。”

“这.....”路易斯一瞬有些为难，他眯眼说道，“任何公司内部的安保系统，都很难拿到吧？”

“是，”安雅承认，她身子往上一提，有些坐不住，道，“所以我才想要天讯公司分部的安保系统，因为他们才刚刚建成，没迁移过来什么资料，安保这事儿还没那么要紧。”

“呵呵，”路易斯笑起来，老头子的笑容总是能缓和气氛，他说，“我没想到你会想借鉴一个刚刚发生事故的公司的安保系统，你这放到二战，就是在跟法军学装甲机动战，跟昭和日军学防空了啊。”

这是一个很勉强的理由，安雅也清楚骗不过老师，她有些羞愧，尬在原地。

却听路易斯说道：“我在天讯防卫部有个老朋友，我送点礼物求个情，再编个比你说的更靠谱的理由，应该问题不大。”

安雅受宠若惊，她没想到即便这种要求路易斯也能答应，她赶忙点头道谢。

“不必了，安雅，我想跟你说，”路易斯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别再道谢，语重心长地说道，“人生最难学会的事情是宽恕，宽恕过去、他人和自己。”

“受教了，老师。”

辞别路易斯后，安雅回到城市层的公寓，一边饮酒，一边跺脚，紧张地等待老师的消息。

一直等到晚上，老师发来了天讯分部的布防模型，安雅喝下莫吉托，以“接私活”的理由找来三个队员，‘野牛’考尔、猎枭和零号。

四人围坐在队长房间的餐桌旁，安雅问他们：“你们还记得羊角暴徒案吗？”

“记得啊，队长，我们怎么可能忘记。”猎枭很不得体地打开安雅家的冰箱，拿出罐啤酒，边开边说。

安雅点头，说下去：“我后来查看案件始末，发现唯一的突破口就在事故最初发生的希尔顿教育中心，联想天讯的所作所为很容易得出结论，天讯在意这家教育中心。”

她环顾队员，零号和野牛在思索，只有猎枭依旧大大咧咧喝着啤酒，眼睛望着窗边那笼蓝鸲鸟出神。

“队长，你什么时候养的——”

安雅的机械眼发出一阵红光，猎枭眼神上移，端正坐姿，不说话了。

安雅接着分析:“没过多久，发布会的事情就发生了，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对不对？”

“队长你是说....”野牛思考后得出结论，“希尔顿教育中心是天讯获得孩童上载智能的地方之一？”

他显然深入了解过发布会那晚泄露出来的资料，得出的结论非常精准。

“对，”安雅点头，“后来，我从一个朋友那得到天讯发布会泄露资料的人的名字，阿拉法克，而他正好就是希尔顿教育中心的员工。”

猎枭灌一口啤酒，露出听到狐朋狗友吹牛逼一般的起哄表情，笑起来，道：“队长，这东西怎么看也是天讯机密吧？你是从哪个朋友那儿知道的？罗格啊？你不会真像他说的那样，跟他在床上‘进步’去了吧？”

安雅眼中的红光已经红到发紫了。

猎枭大力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跟大家说道：“这么严肃干嘛？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安雅白他一眼，道：“猴子.....”

“嘿嘿。”猎枭被骂，满不在乎，贱贱地笑起来。

安雅暖心一笑，说：“无论如何，不管怎么看，阿拉法克都是最有可能知道羊角暴徒真实身份的人。我向路易斯要来了这份天讯分部的安保图，审讯室就在25层，你们能帮我一次吗？”

“为了我，也为了乔蒂。”她说。

猎枭仰头饮尽啤酒，一把捏扁易拉罐，丢到垃圾桶，正中三分，他伸手放到桌上，到：“这种地方对我猎枭爷爷来说就是公共厕所，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野牛很担忧地叹了口气，他伸出宽厚的手掌，说：“队长，我会加入，但请小心行事。”

零号一言不发，实际上，从进屋开始，他就没说过话。

他伸出手，和猎枭野牛的叠在一起。

安雅忍住想哭的冲动，把手放上去。

“为了乔蒂。”四人异口同声道，窗边的蓝鸲鸟还以为他们在叫自己，好奇地看过来，叽叽喳喳扑腾翅膀，落下的那根羽毛，净如蓝天，纯如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