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抉择
- 被逼嫁冷面权臣,炮灰庶女赢麻了
- 瑰时
- 2299字
- 2024-12-28 16:12:31
一连几日,钟芳懿的精神越来越差。
不仅夜晚做梦,白日里也是时常昏睡。
梦境之中,往日的一幕幕走马灯一般反反复复,来回浮现,叫人甘心堕落,不愿醒来。
除夕夜,护城河边,华灯初上,河面上都是漂浮的河灯。
大雪天,将军府里,窗明几净,冒着热气的糖葫芦酸甜爽口。
卓州城,雨幕下,头顶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玄色衣袍。
月光中,夜色里,又见那人装着漫天星辰的双眸。
她想着,若是能一直这般梦下去该有多好,长长久久,再无来日。
可惜天不遂人愿,事总与愿违。
宫墙之外,孩童嬉戏打闹着,口里唱着新诗编成的歌谣。
“小楼重,下帘栊。万点芳心绿间红,秋千图画中。”
“草茸茸,柳松松。细卷玻璃水面风,春寒依旧浓。”
而一墙之隔的宫苑之内,钟芳懿手里抱着小小的木盒子,望着外面的天空久久出神。
时节已至春分,普华寺中也是一片春色。
领路的僧人带着肖钰走过一道又一道门,穿过一条又一条连廊,终于到了太后起居之处。
“娘娘,有人找您。”
小僧敲了敲门,向肖钰躬身一礼便离开了。
“谁啊···”
太后打开木门,神色一时凝滞。
“皇帝,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来?”
她语气淡漠,转身便回了屋子。
可纵然她再怎么努力克制,眼角流露出的一丝温情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母后,这么些年,您老了不少,全无当年叱咤风云的模样了。”
肖钰神色不变,话语间也不带一丝温度。
太后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关门。
肖钰冷笑一声,径自跟着进了屋内。
古色古香的屋内,木质熏香与茶香混合在一起,味道醇厚却又不失清香,质朴却又带着典雅。
太后将茶盏推到肖钰身前,茶香在空中氤氲出一团雾气。
肖钰浅啜一口,随即将茶杯搁下。
“母后的品味,还是和从前一般好。这明前茶,朕在宫里都难喝到这般好的。”
“皇帝今日来,怕不只是来哀家这里喝茶的吧。”
太后语气凉凉,眼里带着浓浓的审视。
“母后,朕只是想来跟您说说话。”
肖钰晃动着手里的茶杯,悠悠开口,
“您还记不记得,当年季家军全军覆没之事?这事,朕也是有不小的功劳呢。”
听闻此言,太后神色骤变,愤然起身。
“皇帝,这种卑鄙勾当,你怎能如此泰然地说出来?那可是数千条人命啊!你可知若不是哀家替你瞒着,以那些文臣的笔下功夫,你能登上帝位?”
太后说完,气得捂着心口连连咳嗽。
肖钰抬眼看着面前一身沧桑的老妪,一脸的不可置信。
“母后,您说什么?您一直知道···”
“怎会不知!你是哀家的儿子,你的心性,哀家了如指掌!你当真以为哀家一直握着权柄真的是为了自己吗?”
“不可能!”
肖钰一把拂落桌上的茶盏,瓷片碎裂,茶水洒了满地。
他双目猩红,呼吸急促,全然不信方才所听到的一切。
“不可能,父皇临终前明明对朕说···”
“阿钰,你醒醒吧!”
太后大声喊着,试图唤回他的几分理智。
“你有没有想过,哀家为何一直对你管教甚严?为何不肯轻易将朝政交予你?当初政权更迭,朝局不稳,哀家只是想为你清除这些阻碍,好让你走得平顺一些啊!”
“阿钰,你的父皇有那么多个皇子,可是你,你是哀家唯一的儿子啊!哀家怎么可能···”
“你撒谎!”
肖钰不敢相信,多年来支撑着自己的信念竟是一个笑话吗?
若真是如此,那么当初他又何苦使出那样卑劣的手段来争夺权柄?又怎会因着这事心生愧疚,反复梦魇,最中被撕扯得体无完肤,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他可是君王,是这世间最最尊贵之人,他怎会有错?
肖钰猛地挣开太后扶住他的手,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
“母后,您还不知道吧,季风林他死了!是朕,是朕凭空捏造了个谋反之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万箭穿心!”
看着太后愈发惊恐的神色,肖钰只觉得异常兴奋,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翻涌起来。
“母后,您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赎罪吗?这下好了,这罪孽,您怕是一辈子都赎不清了!”
说着,肖钰当即拂袖而去,徒留太后在背后状若疯癫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静云殿内,秦婉芝连着几日心中郁郁,难以纾解。
今日亦是如此,面对着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愣是提不起半点兴致。
不知为何,每每看见这些珍馐,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赏春宴上,自己也是以此为饵,将她骗进这深深宫闱之中。
如今自己仍安享荣华,可那人,却已是笼中困兽,往后余生,只能任人宰割。
这样想着,再夹起一筷子,只觉得口中发苦,难以下咽。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宫女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秦婉芝搁下手里的碗筷,面带不悦。
“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越发的不沉稳?”
“娘娘,出大事了!”
小宫女没理会她的责备,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薨了!”
脑中闷雷一响,秦婉芝神色骤然龟裂,手里的碗筷也随之掉在地上。
普华寺前的石阶上,灰袍僧人双手合十,神色稍显凝重。
“皇后娘娘,您请节哀。天命自有定数,非我等凡人所能掌控。”
“可是,怎会如此突然···”
秦婉芝仍是不敢相信,却听得寺门之内,远远传来几人的议论声。
“听说太后撞柱而亡,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你没看到那一滩血迹吗?真是瘆人得很!”
“是啊,我还听闻,今天陛下来过一趟,不知是跟太后说了什么,不到半刻太后就薨了,你说这···”
与此同时,几名宫人抬着一口金棺缓缓从寺内走出来。
见到秦婉芝,几人陡然色变,纷纷躬身行礼。
直到走出很远,还能听见方才那几个宫人的声音。
“慎言,慎言呐,当心你的脑袋···”
秦婉芝站在原地,目光跟随着那口金棺,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已至傍晚,一轮火红的夕阳堪堪悬在天边,将落未落。
一天的时间,就是如此过去。
从日头初升当日落西山,太阳将天幕照亮,到最后,却被天幕吞噬。
一天一天,反反复复,何时才是个头?
当是无穷无尽,不死不休。
秦婉芝顿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娘娘,您怎么了?”
侍女见状,连忙过来扶住她。
“没什么,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秦婉芝抹掉脸上的泪水,神色骤然坚定起来。
“起轿,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