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宁国公的标准，有用没用

“大姑娘这是去做什么了？”

茯苓先被刘素璞遣回来，在马车旁边看见自家姑娘回来时，觉着自己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但很快又被刘素璞身上的味道熏得往后退了一步。

“出来时没备着替换的衣服吗？”

刘素璞自己利落地上了马车，自己翻找了好一会儿，黑着脸将头探出车窗。

茯苓有一瞬间的愣神，“奴婢该死，姑娘若是急用，奴婢去铺子里取一套可好？”

“快去。”

刘素璞也不是怪茯苓，只是受不了身上的味道。这时候有了解决办法，脸色和缓不少。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刘素璞是一刻的清闲都捞不着。

她这里刚放下帘子，外面又响起铁头叔的呵斥声，听着似乎是有什么人过来。

“怎么了？”

“大姑娘，是钱二公子想与您见一面。”

刘素璞正解着要腰带的手就是一顿，前世一屋相处的种种情景涌入脑海，这人的笑都好像就在眼前，她如今却要弃他不顾。

“大姑娘，要见吗？”

刘素璞被铁头的声音从回忆里叫醒，才发现面颊上一片湿润。

原来即便是上辈子已经见过这人的真面目，如今做了这样的决定，也还是会心痛。

刘素璞想，大抵是因为上辈子，她真的很用心地喜欢过他；而如今，她依然对他心动，却不会再为他失智。

“不见。”

这话被铁头传到钱若鸿面前时，他是有些不信的。

他和刘素璞虽只做了四年的夫妻，但钱若鸿自认为对她了解。

刘素璞曾在一次醉酒后说过，他跟随母亲吴氏去侯府提亲时，就已经让她心动，不然她绝不会答应这桩婚事。

但现在看来，很多事情都好像不一样了。

钱若鸿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竟对着马车高声喊了句“昭昭”。

不说别人是怎么想的吧，只说在马车里的刘素璞就觉着不可思议。

昭昭，这是上辈子钱若鸿为她取的小字。

他当时是怎么解释的来着？

昭，日明也。从日召声。有明亮显著之意。

他说，希望他的妻子如同九天骄阳，永远盛大灿烂。

可这是他们成婚之后的事，如今的钱若鸿不该知道这个的……

“二公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铁头虚虚地拦着这位二公子，脸上尽是苦涩。

他是真的不敢用力啊！

这钱家二郎本来就有腿疾，这要是他力气用大了，把人给推倒喽，运气不好，人再出点儿意外，他这把骨头都不够给人赔的。

偏这位二公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得挤着去见他家大姑娘。

不能下死手拦着，又得把人拦住。

要铁头说，这差事他就不是正常人能解决得了的！

“二公子这是干什么呢？在这儿练什么武功呢？”

看完表演的姜万秋一过来就瞧见这么个有点儿像是对峙的场景，随口问道。

但也就是姜万秋的一句问，让钱若鸿回了神。

“姜大姑娘这是……”

收了力气，将衣衫整理好，钱若鸿是又变成了从前的那个端方君子。

姜万秋要是没见着刚才钱若鸿的那个样子，兴许是真就信了他跟钱若燕是个不一样的。

心里认定钱若鸿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姜万秋就没心思跟这人说话了，直接跳上马车，跟刘素璞往下个好玩儿的地方去了。

“去查查刘大姑娘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

钱若鸿站在原地，脸上的温和随着渐渐走远的马车一点点收起。

虽然刘素璞对昭昭这个称呼没有反应，但他还是觉着不对劲。

说不出原因，可这个感觉异常强烈，强烈到没办法忽视。

“主子，咱们现在哪儿有人手啊？”

小厮阿迢说话的声音很低，却也提醒了钱若鸿。

他如今不再是那个位极人臣的钱阁老，他就是宁国公府里最不受宠的钱二郎啊！

招招手让阿迢凑近，钱若鸿在他耳边低声交代许久，直到家里派人来找他才堪堪停下。

“祖父找我？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钱若鸿一边拖着右腿往马车那儿走，一边问来找人的王彦。

王彦不答钱若鸿的话，只一门心思地催钱若鸿走。

钱若鸿观王彦的态度，心中大概有了些猜测——八成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大哥醒了，老宁国公爷准备将他处置了事。

钱若鸿心里暗自嗤笑。

他这大哥啊，昨日进了家门，挨了老爷子一顿骂，又被绑在祠堂的柱子上罚了一顿家法，竟就晕了。

说实话，钱若鸿是不信他一晕晕到现在的，左不过就是他那老娘给出的主意，觉着能用这样的方式让老爷子心软。

钱若鸿除了说一句这母子两个太想当然了，还能有什么话呢？

第一代宁国公钱宥是因为跟着太祖爷打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才得封国公，传到他祖父这儿已经是第四代。

如今的大雍战事不多，想要继续靠军功重新恢复先辈荣光已经很难了，除非是去北地最艰险的地方。

但无论是钱宁这一辈，还是钱若鸿他们这一辈，就没人能武学兵法上有什么造诣，只能被迫走文官的路子。

可这条路不好走。

原先钱若燕还能因为书读得好被老宁国公偏袒一二，可如今他声名尽毁，不能成为一颗完美棋子，老宁国公是决计不会再容忍他了。

这事情听着揪心，但事实就是如此。

对于一心想要恢复家族荣光的老宁国公而言，家中后辈，无外乎有用没用。

“二公子，到家了。”

王彦声音自马车外面传来，声音中竟带着些恭敬。从车厢里出来，又见王彦在一旁候着，一副准备扶自己下车的样子。

钱若鸿没第一时间扶上去，反而盯着王彦看了许久，这人竟一点儿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

“怎么好劳动大管家扶我，这些粗活儿还是让阿迢来吧。”

王彦也不争，退后一步给阿迢让了位置。

“主子，今日大管家好奇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跟王彦拉开些距离，阿迢就凑在钱若鸿身后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