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神迹降临

在巫术审判还未出现的15世纪以前，神秘学曾一度盛行于欧洲大陆。直到之后的某一天，迸发了先兆一般的事件，越来越多的神职人员被驱逐，他们的特殊地位不再，火刑架甚至烧死了越来越多活生生的人。

在政府宣布这些人修行并传播邪教，罪无可赦，一经举报必须处以死刑，并为此设立了专门的组织，导致一些人长途跋涉，分散到了世界各地。

尽管如今的手段已经没有这么极端，但所有人仍然对此心有余悸。

许多年后，有人发现了美洲大陆上，哥谭这个亟待开发的宝地。

这里对于一些需要躲藏、渴望在混乱中一展身手的人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但我也是受人指使的。他们威胁我如果不照他们说的办，就杀我全家。要不然你说我好好找个角落缩着，安度余生不好么？”

斗篷人是这么为自己辩解的。

“而且我也只是稍微引导了一下，并没有控制它们去针对谁，这些行尸做的这一切全都是出自内心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奥古斯特不置可否，说得再可怜，也无法弥补他失去的财产。

这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但人毕竟快死了，奥古斯特认为就这么让斗篷人痛快地死去难解他心头之恨，于是他操纵一具僵硬的行尸扒光了斗篷人，抬着他走出了7号宴会厅。

蝙蝠侠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看在斗篷人似乎性命无虞的份上，决定静观其变。

奥古斯特在接手了这些枯芽残肢后，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大了。

这并不是说他可以看到自己后背了，而是说他的脑子就像是出现了许多台分屏的监控屏幕一样，只要他想到某个行尸，自己就能在脑海里直接构建出现这具行尸的视野。

可以说是相当适合当监控了。

奥古斯特走出7号宴会厅后发现一个很要紧的事情。

尽管他接手了这些行尸，奥古斯特发现自己很难同时操控更多的行尸，他的上限就是五具，不能更多了。

这需要奥古斯特集中注意力，将自己的精力一分为五，否则一旦松懈下来，这些行尸就会失去控制，大开杀戒，又或者是原地打转。

奥古斯特努力抛开杂念，强行让自己忘记掉自己失去的一切，控制住更多的行尸。

他必须忘记他的姓名，忘记他的来处，忘记他拥有过的一切，忘记他学过的知识……

奥古斯特紧闭双眼，却仿佛看到了一轮黑色的太阳低垂在深邃的天空中，几乎要坠落下来。凉风拂来，海浪拍石的声音无端出现在耳边，一丛丛枯萎的枝芽扎根在嶙峋的怪石间。视线越过黑太阳，仿佛见到了一道道跋涉走向深海的细长人影。

而这些人影的上方，似乎连接着一条无形的细线，每一根细线都穿过黑太阳，牢牢地牵系在奥古斯特的身上。

奥古斯特半阖双眼，一动不动。片刻后，在蝙蝠侠和教父熊警惕的目光下，奥古斯特抬脚走到了酒店大堂，闲庭信步似的在混乱间行走。

行走间，无端出现一块白布罩住了奥古斯特面容，这块白布分明没有系带，但却始终漂浮在奥古斯特的面前。

阿尔贝托找到了他的父亲，这会正被人保护得密不透风。看到熟悉的米老鼠T恤，他目瞪口呆地说：“他疯了？”

哥谭教父法尔科内原本还皱着眉坐在沙发上，听到阿尔贝托的话，抬眼看去，发现原本跟在自己儿子身后的米老鼠保镖，这会竟然紧闭双眼，七绕八拐行走在这些已经死去的行尸之间。

奇怪的是，这些六亲不认的行尸原本还躁动不安，在奥古斯特走过后，动作却又缓慢了下来。

法尔科内忽然顿住了。

他身后的阿尔贝托发出惊叹：“上帝！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其他侥幸脱离危险的人——更多的是名流富豪，斗篷人说了他转换的尸体大多来自一些下层人士以及保镖们——见到这个场面，也同样目瞪口呆。

莱利的女伴下意识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莱利疼得“嘶”了一声，但却罕见的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不能怪他们表现得像个愣头青，完全是因为眼前的画面过于震撼。

面戴白布的神秘人闲庭信步似地行走在酒店里，所经之处，打斗和纷争全都自发停下。所有或完整或残缺的行尸纷纷丢下武器，调转方向，跟在他的身后。

这场面，让所有人都想起了一句话——“神国降临。”

徘徊在法尔科内附近的行尸也放下武器，在法尔科内的示意下，打手们这次并没有阻止它们，行尸们从他们之间走过，赶去覆面的神秘人身边。

但不知道是不是行尸的路线规划出了问题，每一具行尸在经过阿尔贝托的时候，都会踩上他的脚。

阿尔贝托吃痛地换了个位置，但他的脚无论是在地上还是沙发上，行尸们依然会踩上去，就像是被人设定好了这个程序一样。

教父熊见状，惨不忍睹地捂住了脸。

它好像知道为什么阿尔贝托会被针对。

奥古斯特走到大门前，所有人合力都无法推开的酒店大门在他的面前，豁然大开。

门外的场景更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无他，原来他们早先推不开门，完全是因为门外被更多堆叠在一起的行尸或抵或拉住了，而窗外，则是被它们盖住了，这才看起来一片黑暗。

有眼尖的人发现，里面有几具尸体恰好是前几天新闻里作为代表被报道出来的惨死街头的拾荒者，甚至还有已经死去多时的骨头架子，身上还沾了不少泥沙，显然是（被迫）破土而出的尸骸。

奥古斯特踏出酒店大门，门外的行尸倏地暴乱了一瞬，但很快就被他强行镇压下去。

门外的行尸仿佛摩西分海一般为他让出路来。

奥古斯特缓步走出酒店，走上哥谭的街头，身后则是如潮水般的行尸们，每走一步，行尸的队伍中就会传出玻璃摩擦的声音。

这就好像是一位牧羊人，在指引着身后的羊羔。

越来越多惨死却不得安生的行尸们朝着奥古斯特的方向前进，最后自发汇入队伍。

一些在今晚街头流浪，却又忽然得救的人们发出尖叫，更疯狂一些的，则发出欢呼，跟在他的身后。

斗篷人被蝙蝠侠捆住，这会正在屋顶上目视着这一切，见到这个情况也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地面的游行还在继续，由于人数庞大，哥谭警局的警员小心谨慎地开着警车，远远地缀着，有人想要开枪，却被戈登拦了下来。

“再看看。”戈登说。

奥古斯特带着行尸走过哥谭街道，他的速度看似很慢，但每一步都仿佛缩地成寸般走过一大段距离。

最后，他停在了哥谭警局外。

——有问题找警察，这是上辈子的经历给奥古斯特留下的深刻记忆，这和哥谭警局可靠与否毫无干系。

所有行尸自发越过他，停下了脚步，它们身上无形的桎梏仿佛消失了一般，或哭或笑，然后纷纷倒地，再无声息。

直到此刻，理智见底的奥古斯特终于无法再支撑自己任何行动，带着浑身的剧痛和最后的意识，借由密密麻麻的行尸的遮掩，离开了此处。

最后走到一条昏暗巷子里，安心地晕了过去。

一件风衣外套从天而降，落在了他身上。

天空忽然一亮，紧随其后的是轰隆的巨响，一道惊雷落下，带来了潮湿的气息。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