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苍!

分手之后。

袁管事循着往常的路径不紧不慢地走着,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的银票,脚步尤为轻快起来。

一千两,他得打工十年。

除非能达到丹楼四楼那些人的层次,不然说到底他这个丹楼管事也只是比柜员和侍应要高级些的打工人。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卖着成千上万两的东西,挣着几十百两的工资,可能一辈子攒的也就是别人一单子的事情。

嗖!

蓦然,袁管事耳翼微动瞳孔暴涨,身形陡然一个后倾,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根擦着头皮掠过的弩箭。

弩箭射空落在旁边的石墩上,箭尖尽没!

还没等袁管事调整姿势,又一根弩箭直接结结实实穿透了他的腹部。

噗嗤!

袁管事被弩箭的冲击力撞飞,在半空中便飙出一大口鲜血,而后如沙包般掀倒在地。

不一会儿,沙沙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袁管事仰倒在地,口中不停地涌出鲜血,他的双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大把大把的猩红血液从指缝间渗出。

看到来人,他下意识伸手求救。

此刻,四五个面色冷漠的人围着地上的袁管事。

当中两个领头的汉子,一个面呈狮相,宽额阔鼻,一头张扬的淡金色狂发,另一个豹头环眼,顶着个瘌痢头,肩上还趴着一只耸动鼻尖的黑色松貂,宝石般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两人手里各自提着一把铜弩。

“大哥,这玩意可比弓好用多了,射得远力道也猛,啥时候给弟兄们人手配一张?”

瘌痢头把玩着铜弩爱不释手。

狮面男笑道,“弄来这两张就够咱们弟兄喝一壶的了,超过三张若被官府查到,你我都得流放。”

弩历朝历代都是禁品,实在是属性太过变态,射程远不说,杀伤力奇高,而且对使用者的力气要求也不像弓那般苛刻,更奇葩的是命中率还高。

武师苦修十年,一张弩就能直接送走,甚至开弩的人都不一定练过武。

筒直离谱。

燃血境武师也只有在防御全开的时候能够稍作抵挡,若是被人趁其不备偷袭关键部位也要殒命。

唯有通窍境才基本可以做到无视弩箭。

“还好二哥聪明,事先在银票上面做了手脚,十里之内就算埋进地底这黑玉貂也能追踪出来,不然还真让这人鱼目混珠逃了去!”

癞痢头捏了一粒松果仁喂进箭头黑貂的嘴里。

“哼!此人以为易容成袁通的模样我们就分辨不出,来啊,把他的假面给我扒下来!”

狮面男手一招手边的人便去撕扯袁管事的脸皮。

“不过他这一手倒也为我们骗过了其他人,省得有那么多双眼睛惦记。”

“大哥!不对啊!”

忽然,狮面男的小弟叫出声来,“这好像是…真皮!”

“我…是袁…通…”

袁管事的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救…我!”

“袁管事,这银票怎么在你身上?”

狮面男从袁管事胸口摸出银票在眼前晃了晃。

“…”

袁管事想要说话,喉咙里直接倒灌出大口大口的血液。

“是在丹楼买丹药的那个人给你的?他人呢?也和你一起出了寨口?”

狮面男眯了眯眼眸光肃杀。

袁管事点了点头,双手艰难地去抓取狮面男的衣角。

“告诉我,那人叫什么?”

“苍…”

袁管事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憋出个字便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苍!”

狮面男仰天怒吼。

……

王平不知道自己花光银票的无心之举竟然让自己避开一劫。

等赶回曹宅的时候天已大亮,迎头还碰上了鲁护院。

“王师傅,一大早就出去遛弯啊,路上结冰您也不怕摔着。”

鲁护院身高马大,是老护院的侄儿,这么多年一直困在塑骨小成,平日里没少找王平帮忙开火打牙祭。

“哎,人老了,寅时刚过就醒了,还不如四处走走活动下筋骨。”

此刻的王平早已脱下侍应服,只着了内袄。

“我说怎么没见着您出去,您这身子骨穿的这么单薄也不怕着了凉,难怪宅子里的人都说您老说出了第二春,我要是能活到您这把年纪估计还赶不上呢。”

两人唠了会儿,鲁护院又道,“王师傅,这两天我想回底下把家里人接到县里过年。”

底下便是乡下村里。

“这是好事啊。”

“没办法啊,我们那边离得不远有个村子遭了兽灾,整个村百二十口没一个活下来的,听村里来人说,一个囫囵尸首都没有,哎!”

鲁护院叹气,面上露出几分担忧。

“兽灾?”

王平讶然,能做到屠村的也只有兽群了,否则不至于一个活口都没有,沧水县什么时候出现这等凶猛兽群。

“嗯,官府那边说是兽灾,但村里有人说不太像,更像是…”

鲁护院四下看了看才低声道,“妖物!”

王平一惊,这方世界有武道,自然也会有其他诡异事物。

妖魔,并不只是存在神话中。

前身就亲眼见过一只妖物!

那是前身十八岁那年,岷州连降一月雨水,洪涝汹涌,河坝决堤,官府组织各大氏族募集壮丁修筑河堤,前身被曹宅派了出去。

结果在一个暴雨夜晚,沧水河里跳出来一只水牛大小的怪鱼,通体滑腻,鱼头扁平而宽阔,人身有尾,握着两股骨叉,直接将前身身边的两个壮丁叉了个通透拖进了河里。

前身也因此受了惊吓,回来之后害了大病人紧跟着就没了。

王平后面才知道这怪鱼名为大鲵,一些老人说是河妖化成形。

“不说了,您老先进去加身衣服,冬寒最熬人,到时候除夕夜要是没事就到我那院子过年,我陪您吃上几杯烫酒。”

鲁护院怕王平冻了寒催促道。

王平点了点头进了宅子。

接下来就是数着日子等过年了。

王平没有再出过曹宅,一边吞服金髓丸一边修习太祖长拳和四极刀法。

每天晚上也会抽出时间指点叶安练拳。

叶安天赋不错,短短半个月,太祖长拳已经打得有模有样。

虽然距离塑骨小成还遥远得很,但这小子很有恒心毅力,每次练到精疲力竭仍要咬牙坚持再练一回合。

王平担心这小子只顾练武不懂进补亏空了身子,也没少在他膳食里添点猛料。

曹宅新来的管家姓包,是大奶奶娘家那边的亲戚,不到四十岁,处事待人圆滑精明,可能是因为初来乍到与人说话很是客气。

前些日子还来找过王平聊天,说准备年后再给后厨配个人手,免得王平一把年纪还要操劳。

王平笑着答应下来,这样也好,自己走后后厨也不至于只剩下叶安和萧勇两个人。

关于自己准备离开曹宅的事情,王平也与叶安透了气,让他不必灰心丧气,更不可荒废了练武。

若是哪天自己在外站稳脚跟或是叶安自己塑骨小成了,师徒还可以重聚。

对此,叶安自然有些难过,但也尊重王平的决定。

他自己也知道,目前来说自己对于师傅更多的是累赘,还不如早日修炼有成,这样再次相见时也不至于成为负担。

终于,时间到了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