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澄阳武馆

澄阳武馆。

庭院的演武场方方阔阔，若从高空向下望去，就会看到许多小点置身其中。

这些都是来练武的弟子。

浦澄阳靠在梁柱上，一双虎眸子在这些身影上扫来扫去。

“可有不错的苗子？”

走过来一道女子身影，约摸三四十岁，但面色红润，底蕴极好，与寻常的农妇截然不同，乃是这澄阳武馆馆主浦澄阳之妻，邱夜蓉。

浦澄阳目光最后定格在一道挺拔的身影上，笑道：“那个女娃看着不错。”

邱夜蓉也看过去，见其拉弓张目，虽然年小但是一双臂膀孔武有力，肌肉线条分明，赫然是破了皮关。

“咦？这蓟槐县多是农户，还有人家的娃这么早就练武破关了，还是女娃？”邱夜蓉顿感惊讶。

“是姜家的一对儿女。”浦澄阳指了指场上另一道身影。

邱夜蓉的惊讶消散，姜家算是这附近几个乡里的大户了，能有闲钱供两个孩子习武不足为奇。不过应当也不是太阔绰，否则也不会拖到十四五岁才来。

寻常来讲，富贵人家习武之人需从小培养。但在这县城里可就不一样，百姓穷苦，加上练武耗时耗力，过程极难，因此少有适龄的孩童来，多是青少年。

姜神瑛眼神犀利地盯着数十丈远的箭靶，举起白桦弓，依照着肌肉记忆张弓搭箭，一射而出。

咻！

这一箭没有命中靶心，稍稍远了些。

“果然，和寻常上山打猎的距离相比，还是太勉强。”

“力道足够，但准心差了。”邱夜蓉摇头喃喃道。

“不过这相距有六十余步，没脱靶算是不错了。”

姜神瑛不知道在廊上馆主夫妇正在品论自己的箭术，她默默再搭一箭，瞄准靶心。

忽地顿住片刻，姜神瑛暗暗思忖：

“爹让我和幼安来习武有意借练武的名头来规避日后修为远超常人带来的麻烦，要知道那宝贝如果泄露，不知会惹来多少事端。

这一箭动用箭心，射准不是难事，但恐招馆主与旁人注意...”

她定了定神，思绪略一旋转，便有了主意。

咻！

此声比上一次更响更快，但准度却更差了，与靶边缘擦身而过。

“不错，有【箭心】加持，正中目标。”姜神瑛心满意足，既测试了箭心的作用又避免麻烦。

果不其然，她这一箭下去，场上投来的目光少了很多。

“昨夜我听说姜家村有些动乱。”邱夜蓉提了一嘴。

浦澄阳凝重地点点头：“这县城，属陈家，姜家，许家势力最大。知县在时，他们暗中摩擦便不少；知县失踪后，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我澄阳武馆看似置身事外，实则难免落入其中。”

他遥目相望，虎眸落定在几处弟子身影上，随后收回。

“陈木笠乃是这陈家独苗，性格歪曲偏激，习武已有数月，资质一般。”

“许家许骆安性格软弱，难堪大用。”

“再加上姜家儿女，嗤，好多人想学我澄阳武馆绝学。”

陈家也好，姜家也罢，他们让子女过来练武，其意有二。一是结交武馆，二是看看有没有机会学到武馆绝学。

他们各自的家族中或许也会有武学功法，但哪能比得上在县城里立足多年的武馆底蕴。

“他们要学就学，有银子来者不拒，至于绝学嘛，学到多少全凭天赋。”邱夜蓉笑道。

“哈哈哈，是这个道理。”浦澄阳大笑。

“陈家暗地里已经拉拢过我好几次，但都被我挡回去了。

这蓟槐县局势未定，可不能瞎站队。”

.....

姜幼安和一众新弟子一块从头开始学，根骨比他们算是上佳，但仍感困惑。

时不时地，馆主和他夫人会过来指点一二，但大多时候还是由入门时间稍长一些的师兄们带领。

“切，这一人一月十两钱还真好赚。”姜幼安心底腹诽，想起每月二十两银子的开销就肉疼。

末了，浦澄阳来到演武场，欣慰地看着众多新弟子。

在一阵简单的叮嘱之后，众人渐渐散去。

只留下姜幼安和姜神瑛。

这是打算开小灶了。

陈木笠冷哼一声，他从前刚来时也是如此待遇，心底极其不满：

“这浦澄阳水端的未免也太齐了些，父亲暗示过他那么多次，偏偏像个泥鳅一样滑来滑去。”

陈木笠目光渐冷，一张狭长瘦脸显得难看，对着身旁的许骆安不耐烦道：“走走走。”

许骆安怯生生地跟着，不敢怠慢。

浦澄阳平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然后取出一卷小册道：“这是破皮关的法子，应当是比你们家里的要好一些，幼安拿去试试。”

“神瑛你皮关破了有一段日子，先好好操练，等过时日我再教你血关法子。”

“多谢浦馆主。”二人齐声作揖行礼道。

“嗯，你二人勤加多练，有不懂的地方可随时找我。”

.......

姜幼安摇摇头，低笑道：“恐怕浦馆主对陈木笠也是这般。”

姜神瑛点点头，握住白桦弓的手紧了紧。

方才她在演武场就感觉到陈木笠那小子不怀好意的目光。

“走吧，福田叔在等我们。”

————

“你这人好笑嘞，我们这是哪呀？怡春楼啊，你叫我们这些姑娘穿保守些？揽不到客人你给钱啊？”春楼门口肥脸老鸨神色不善地睨着眼前的汉子。

“你莫不是脑子缺根筋？”老鸨骂道。

李福田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窘迫，他根本不善与人吵嘴。

旁边是一辆牛车，本是按约定接送幼安和神瑛用的。

他早早便来此等候，可是却发现这块地附近就是春楼，门口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姑娘，羞得这个汉子直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心底一合计，两个孩子还小，不能让他们看到这些腌臜东西，于是就憨厚地上前友好询问她们能否添些衣裳。

结果可想而知。

他摆摆手连忙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这窘样让路人都以为是哪个老汉上了春楼不给钱。

于是李福田瓮红着一张脸，到旁边的商铺打听其他的路，不巧的是，县城到姜家村里只有这条路最近最好走。

“唉，可不能让幼安和神瑛瞧见，万一被这些脏东西误了前程，可就亏大了。”

哞哞哞～

老牛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