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水是齐梁两国的分界线,在流经芒山一带时,北岸是齐国,南岸是梁国,因为群山环绕,地形复杂,大军难以开行,两国在这一带都没有布置兵力,反倒成了乱世中的一片静土。
在南岸的一座小村落,有一天突然来了一对夫妻。
妻子说他和丈夫是来芒山采药的医者,却未想要碰了山贼,丈夫为救妻他为山匪所伤,流落自此。
芒山一带确实有数股乱军落草为寇,但村子一带却一直较为宁静,乡人淳朴,见妻子确实会治病救人,便收留了两人。还给了浣水旁的一间废弃小屋供夫妻二人居住。
温绾月起床,替玉斋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来到屋外,煎起药来,思绪回到跳崖那日,她本就善于凫水,早年又习得了天竺国的归息术,故在浣水中一时没有被水流冲昏意识。
她足够幸运,在体力耗尽之前,冲到了一片浅滩之上。
更为幸运的是,重伤的楼玉斋也被水流冲到了这片浅滩之上。
她上前查看,发现楼玉斋虽然重伤不醒,但仍有微弱呼吸,于是将他背在背上,走了两昼夜山路,才找到了这个有人烟的小渔村。
不一会儿,药煎好了,温绾月回到屋内,细心的解开楼玉斋的上衣,用帕子沾上药水,细心的擦拭他的伤口,已经五天了,他一直昏迷不醒,这段时间,她一直衣不解带的伺候他,仔细想来,在这段感情里,自己确实欠他良多。
如今大难不死,她已经打定决心,用余生去陪伴他。
“瑜卿,你醒来好不好?”她呢喃着。
“夫君,我想看你笑的样子,你醒来给我笑一个好不好?”
“夫君,别睡了,我们还要生很多的孩子,你说女孩好不好?我一直想要个女儿”
床上的楼玉斋很安静,如同睡着了一单,但就是这一种诡异的安详让温绾月心如刀绞。
她很害怕他就会像这样一睡不醒,每天,温绾月都会这样跟他说话。
已是夏天了,天气逐渐炎热,温绾月拿来扇子,将凉风送到他身旁,她把楼玉斋放在古树下的藤椅,静静的靠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的心跳,仿佛这样才能感到心安。
“温娘子,我家那口子上山采到了一株灵芝,你看给你男人治伤行不行?”邻居李大娘远远走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粗布包,包的很是仔细。
温绾月替李大娘上了茶,又搬来椅子。
多好的一个姑娘,看向楼玉斋又是一阵惋惜。
“温娘子,看看吧,听说灵芝治内伤有奇效。”
说着递过包裹,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株千年灵芝,价格不菲。
温绾月推脱过去。李家嫂子,心意我领了,我夫君伤好的差不多了”
温绾月救人当天把最后一枚还魂丹,用口化开后送到他嘴中,又精心调养了这么些时日,从脉象上来看已无大碍,但不知为何迟迟未能醒来。
李大娘收了灵芝,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你男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一个姑娘家,哎……”
温绾月眸子一垂,温柔的看着身边的人。
“他不醒,我就陪他一辈子。”
从小屋出来后,李大娘返回家中,又送了很多腊肉咸鱼来,这次温绾月没有推脱。
傍晚,温绾月用腊肉熬了粥,端来房中,楼玉斋不能咀嚼,故用餐都是温绾月在嘴中嚼碎之后,送入他口中,反正两人已是夫妻,也无需避讳什么。
只不过这天,温绾月的唇刚离开他的嘴,她低头一看,却发现楼玉斋的下身,隐隐有些异常……
她的脸顿时烫烫的。
“还装?”她冷声道,“阿源,我记得这不是你第一次装死了吧?”
楼玉斋见被识破,只得尴尬的起身。
“还是夫人聪慧,为夫我……我也是才醒。”
虽然被占了便宜,但见楼玉斋真的醒了,她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装装装,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找个棺材给你塞进去。”语气中却是止不住的兴喜,不觉眼角含了泪。
见妻子流了泪,楼玉斋反倒慌了神,从床上跳起来,急忙把她搂入怀中。
“夫人别哭啊!为夫这不是活过来了吗?定不能让你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
她娇嗔一声。
“不正经”
却是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抱紧怀中的人儿,他柔声道“傻姑娘,你说说,你没事跳崖干什么?我跳崖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你跟着我算什么个事?”
要不是老天开眼,只怕两人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相认了吧。
她不免有些气恼,轻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是谁当年说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来着?自己跑到北齐逍遥快活,还认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你知道我在家里这五年有多担心你吗?”
楼玉斋闻言,神色古怪道,“你都猜出来了?”
她点点头。
“一开始就莫名的对你有种熟悉感,而且虽然你刻意隐瞒,但有一些习惯却是无法更改的,比如喝醉酒的样子,不喜欢闻檀香的习惯,不过那时我都只是在怀疑,那日在河滩上救你,从你的铠甲中摸出了我送给你的平安符,我就肯定了。”
但是她还是好奇,他是怎么改变容貌的?以及楼家的身份,这可是做不了假的。
他叹了一口气“本来结婚那天就想告诉你的,那成想你给为夫我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