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龙宫与“常世国”

那么，在龙宫这一新词被采纳以前，日本人是使用哪个词语来描绘海中世界的呢？要想回答这个问题并不困难。雄略天皇纪二十二年的记载中，出现有关浦岛子的故事虽然令人有些意外，但这毕竟是有关上述问题的最古老的文献，这里，使用了“蓬莱山”三个汉字，其古代的训读为“tokoyonokuni”。在《释日本纪》^[9]述义引用的三本书中，《丹后国风土记》^[10]中有“蓬山”字样，又有“海中博大之岛”；《本朝神仙传》^[11]中有“蓬莱”字样；而《天书》^[12]第八中则只有“海龙宫”一语。毫无疑问，“蓬莱”是比“龙宫”还要纯粹的外来语，但是古代训读“tokoyonokuni”中也有深深的文化含义，并不能认为它一开始就是民间的共通说法。然而，查阅《万叶集》卷九中有名的长歌就会发现，反歌中有“应居于常世者云云”一句，而与《万叶集》成书年代相近的风土记的物语中，也有“晨念伊人，推门远眺，波声隆隆，常世之涛”这令人感动的一句。由此可见，至少在当时有教养的仕女之间，在“说话”中“龙宫”（蓬莱）是以“tokoyo（常世）”这个名称传承下来的。而另一方面，万叶长歌的叙述中，又有“watatsuminokaminomiya”^[13]和“watatsuminokaminootome”^[14]等字样，使任何听到的人都能够立刻想起这些称呼是纪记两书^[15]的神代卷中，作为“山幸海幸”^[16]的物语而长久流传下来的海之国的名称。或许每个人听到这一名称都会做此联想，但是在和歌和文章以外的交通往来中，难道没有一些容易记忆、朗朗上口的语言，曾经一度出现却最终被忘却吗？为何“龙宫”一词能够如此广泛地传播？针对如此重要的问题，我们不能基于表面现象来给出答案，而从未受到文字记载眷顾的常民^[17]的精神史或许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逐步进行了解。虽然自己经验尚浅，但面向南岛研究的未来，至少我找到了可以寄予期待的理由。我将在文章中尽量简单地就此做一论述。